一曲四调歌八叠。

　　俄罗斯世界杯即将16进8，关于“足球文化”，关于“悲壮道别”，关于国歌的力量，笔者依旧想用联语说话。

新华社记者徐子鉴 摄

　　心中岐路平如砥 天上文章妙如神

　　这是唐末五代前蜀的画僧、诗僧贯休与友人唱和的一联。笔者想借此说说足球与文化。

　　上一轮比赛，笔者密切注意日本老将本田圭佑。6月25日凌晨，他替补上场后，以进球追平了塞内加尔，用9场4球的答卷，荣膺世界杯决赛进球最多的亚洲球员。而且，这位32岁老将身上的“文化味”更浓厚，国内几家大网站都晒出了其“童梦成真”的小学生作文。他说：“如果我成了世界第一，就成为大富翁，孝敬父母。我在世界杯出名，被外国邀请，加盟欧洲的意甲联赛。然后成为主力球员，身穿10号球衣活跃在比赛中。”他成功了，从莫斯科中央陆军到AC米兰10号，名满天下。这次比赛，6月19日他用助攻战胜劲敌哥伦比亚，6月25日靠包抄挽狂澜于既倒，居功至伟。更令人吃惊的是，他的小学作文里的汉字，写得有棱有角、工整大方。三年前，在澳大利亚，这位“反鸡汤博主”，回答记者提问坚持用英语，哪怕答非所问。而他的关于培养青年球员“必须离开日本本土去往国外联赛效力”的见解，又扎扎实实给我国足球上了一课。

新华社记者徐子鉴 摄

　　扩而大之，诺贝尔文奖学得主加缪，是法国著名球队的主力门将。与爱因斯坦齐名的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尼尔斯?玻尔，是丹麦国家队门将。其弟弟哈那德?玻尔，是丹麦历史上最伟大的数学家，又是丹麦国家队主力前锋。巴西名将苏格拉底，是医学博士兼政治家、剧作家、音乐家、商人、教练、专栏记者。前AC米兰队传奇后卫科斯塔库塔，是著名的博科尼大学的工商管理硕士。前德国门神莱曼，在1992-1993赛季受重伤，修养之际开始明斯特大学的学习，最终在1998年拿到了经济学学位……

　　没有文化的军队是踏不平“心中岐路”的。从主力到替补，老本田显然也步入了“心中岐路”，然而是“天上文章”给了他永葆青春的底气。如果以为踢球是不要文化的“粗活”，“八小时之外”就该“斗地主”，则“冲出亚洲”必将是空话也。

新华社记者白雪骐 摄

　　铁板铜琶，继东坡高唱大江东去 美芹悲黍，冀南宋莫随鸿雁南飞

　　这是郭沫若为济南大明湖畔辛弃疾祠题写的楹联。此联层层用典，节奏铿锵，大气磅礴。而其悲壮之慷慨正好用来比附俄罗斯世界杯小组赛被淘汰的壮士们。

　　6月27日夜，惊天冷门劲爆：德国补时失2球负韩国，首次小组赛垫底而出局！消息让“都是假球”论颜面尽失。

　　“风萧萧兮易水寒，壮士一去兮不复还。”截止6月28日凌晨，32支劲旅已经有15支打道回府。硕果仅存的亚洲球队日本，如果能够在“死老虎”波兰身上获取一分，尚可暂时不随“鸿雁南飞”。

新华社记者叶平凡 摄

　　然而，许多镜头已经在我们的脑海里定格：沙特队员多萨里第95分钟上演绝杀后的跟斗串；尼日利亚被淘汰后，其球迷与惊险晋级的阿根廷球迷一起欢呼与歌唱；表现神勇的哥斯达黎加门将纳瓦斯托着沉重步履默默离开球场；韩国不敌墨西哥，“天王”孙兴慜失声痛哭：“我代表的是韩国人民，我不想输啊。”

　　尤其是三战皆败北的埃及，道别的背影像金字塔一样厚重。6月25日，埃及与沙特开赛哨响，埃及队门将哈达里创造了一项世界杯纪录——以45岁161天成为世界杯上场参赛年龄最大球员。而且，他成功扑出了法赫德的点球。他说，自己并不认为被安排出场是一种“施舍”，“现在是我的人生中最高峰的时刻！”而面对本国球迷的倒彩呼声，“埃及梅西”萨拉赫则沉痛道歉：“我想要向来观看埃及三场比赛的所有埃及球迷说声抱歉，我知道（结果）对于他们来说不好受，就像我们一样。”

　　再过四年又来一群好汉！大江东去，浪淘尽，千古风流人物，世界杯的汹涌大潮里，同样诞生了“手把红旗旗不湿”的英雄——他们可以昂首离开鹰击鱼跃的大舞台，因为“凋谢于我并非悲伤，我表达了自己，我获得了生命”。

新华社记者鲁金博 摄

　　五更月照他乡影 万里河流故国声

　　这是清人张文光的七律《清淮晓发》的颔联。这里的“故国声”笔者“别解”为：在他乡听到了自己的国歌。

　　不知道读者朋友如何，开大会之际，笔者每每听到“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”，总觉得“胸中报以金属的断裂声”。而且，写《义勇军进行曲》之际，聂耳23岁，田汉37岁。

　　看了半个月的球，笔者两次流下老泪。

　　一次是6月27日凌晨，曼联后卫罗霍绝杀，阿根廷奇迹般“复活”。罗霍奔跑呐喊，梅西跑过来一下跳到了罗霍身上，罗霍背着梅西一路狂奔，仿佛梅西没有重量而只是一只充气娃娃。其实，梅西开场进球而跪地滑行，笔者已经有点哽咽，终于，在罗霍扛起了梅西也扛起了阿根廷足球之际，泪水夺眶而出！那一刻，笔者急忙翻书，找到并咏唱阿根廷的国歌《祖国进行曲》：“奴隶的枷锁被打破，被打破；自由登上宝座……记住桂冠怎样得来，让它永远存在！让我们生的有光彩，死也要死的有光彩！”

　　再一次是6月18日23点，首次进军世界杯决赛阶段的巴拿马队进场。不一会，其国歌《地峡颂》轰然响起：“欢呼声起自联邦的战地，终于获得了最后的胜利，荣誉闪耀着灿烂的光华，照亮新生的国家……”球员们用沙哑嗓音与虔诚激情放声歌唱，其悲壮令人泪目。就在那一刻，巴拿马电视台演播室里的两位男主持人抱在了一起，其中一位哭了起来。6月24日20点，巴拿马迎战英格兰，唱国歌的场面再次令全世界动容。最后，他们以1比6告负，然而，其球迷为比赛的第一个进球热情欢呼，国歌声再度响遏行云……

　　呜呼！一曲四调歌八叠，九天声落千人听。何时能够于世界杯赛场上再次听到“前进，前进，前进，进！”那一曲狂飙！？